一、齐长城概述
战国时期,齐国南部边境有一长达1000多华里的长城,后人统称齐长城。齐长城西自今长清县起,沿绵延山岭东去，直达胶州湾。
齐长城泰安段位于市郊、泰山区以北,西自窗户岭入道郎乡黄巢寨山,沿山脊折向东北方再入长清境,然后自界首北顶山又入泰安,经摩天岭、小泉子村、西门台、天马顶、梯子山、南天门,至四界首与泰安、章丘之间长城岭相接,长82公里。
齐长城横贯泰安泰山区下港乡西北整个边缘地带,西自羊栏沟西山入泰,北至蒿滩庄东莲花又东出,所经下港近百里,其中谷山村小高尖一段,尚存原貌,高约4～5米,呈上簿下厚状,城墙基底部厚度约10～12米。上部厚度约10米,均为土石结构。历经2000余年风雨剥蚀,齐长城大部已荡然无存。
二、黄巢义军兵败泰山狼虎谷
唐懿宗咸通十四年（公元873年）豫、冀、鲁、淮北大旱，颗粒无收，人相食，公元875年夏,黄巢领数千人在冤句起兵,遂成燎原之势。
黄巢起兵6个月后,在河南濮州(今范县)与王仙芝义军会师,同时发布伐唐檄文,其政治目的十分明确——推翻唐王朝统治。
唐王朝急调平卢节度使(驻青州)宋威为诸道营招讨使,以全国范围内向黄巢义军发起攻击。
在唐政府军的围攻进逼下，公元883年5月下旬,黄巢领15万义军退出长安,陈州刺使赵(音抽)在陈州大败孟楷,孟楷1万义军全部战死。
黄巢为报孟楷战死之仇,围困陈州300余天无果,10余万义军士气低落。6月陈州大雨,积水3尺,尚让率部投降唐军时溥,黄巢率残部1000余众退至山东究州。公元884年7月,黄巢率残部在莱芜以北瑕丘,同唐武宁节度使时溥1万余众血战,最后兵败泰山狼虎谷壮烈牺牲。
现存黄巢起义失败主要有以下诸说：一为自杀说，二是他杀说,三是为僧说，以及脱险说等等。现据有关史料并亲自查访,以泰山狼虎谷黄巢遇难说较为可信,现将有关依据详述于后。
（一）“出家为僧说”之置疑
持此说见宋人邵博《河南邵氏闻见后录》著述。“唐史中和四年六月,时溥以黄巢首上行在者,伪也。东西两都父老相传,黄巢实不死,其为尚让所急,陷泰山狼虎谷,乃自髡为僧,得脱,往投河南尹张全义,故巢党也,各不敢识,但作南禅夺以言之。”
宋人王仁裕在其《洛域漫录》著述中,亦言“张全义为西京留守,识黄巢于群僧中”之说。
宋人陶谷在其《五代乱离记》中,亦有这样的描述:“黄巢遁免,后祝发为浮屠,有诗云:三十年前草上飞,铁衣著尽著僧衣,天津桥上无人问,独倚危栏看落晖。”
有关黄巢出家为僧,还见于宋人罗大经所著《鹤林玉露》,宋人王明清《挥尘后录》以及宋人刘实之的《刘氏杂志》中。《挥尘后录》言之凿凿:黄巢出家后,法号翠微禅师,住洛阳,故有天津桥之说,黄巢后迁至明州雪窦山(浙江宁波),取法号雪窦禅师,并称死于明州。
宋人张端义亦支持上说,在其著述《贵耳集》中,有这样的记载:“黄巢后为缁徒,曾主大刹,禅道为丛林推重,临入寂时,指脚下有‘黄巢’两字”。
南宋诗人赵与时首先对黄巢为僧说以及所作诗等提出质疑,赵认为:所谓黄巢题诗原是取诗人元稹的两首《智度师》诗“窜易磔裂,合二为一”的伪作。清初王渔泽亦认为出家为僧为小说家言,系黄巢将元微之赠僧智度师的绝句,特改首句“三陷思明三突围”而成。后人因此有:既有离黄巢较近的宋人记述,其事毕竟可疑。亦有人认为:是否出于封建统治阶级的讳避而有意将“黄巢为僧”之事故意抹杀呢?
（二）“自杀说”在新中国成立后论著中较为盛行
有关黄巢后败后的“自杀说”,在新中国成立后出版的各类专著中较为盛行,认为黄巢兵败狼虎谷系自杀而死。如杨志玖所著《隋唐五代史纲》,吕思勉《隋唐五代史》,岑仲勉《隋唐史》,韩国磐《隋唐五代史纲》,关枫《隋唐五代史》、胡如雷所著《唐末农民战争》以及齐鲁书社出版的《可爱的山东丛书·齐鲁英豪》等?均认为系自杀所终。
《新唐书·黄巢传》言:“中和四年六月,时溥遗将陈景瑜与尚让追战狼虎谷,巢计蹙,谓林言曰:‘我欲讨国奸臣,洗涤朝廷,事成不退。亦误矣。若取吾首献天子,可得富贵,毋为他人利。’言,巢出也,不忍,巢乃自刎,不殊,言而斩之,及兄存,弟邺、揆、钦、秉、万通、思厚,并杀其妻子,悉函首,将诣溥,而太原博野军杀言,与巢首俱上(时)溥,献于行在(此指皇帝行幸所至之地)。”
曾亲身经历黄巢起义的中和二年宰相韦昭度和乾符二年进士昭宗朝吏部尚书杨涉所撰《续宝运录》是这样记载的:“尚让降徐州,黄巢走至碣山,路被诸军趋逼甚,乃谓外甥朱彦之云云。外甥再三不忍下手,黄巢乃自刎过于外甥。外甥将至,路被沙陀博野夺却,兼外甥首级一时送都统军中。”
新中国成立后俞兆鹏在其所著《黄巢起义史》中,亦支持黄巢自杀说。俞在其中,是这样记述的:“中和四年六月十六日(七月二十日),黄巢退至狼虎谷襄王村,在一翁姓百姓家休歇……心知败局再也难以挽回……于是,毅然拔刀自刎。”他的外甥林言,“为活命和获取富贵,竟残忍地割下黄巢头颅,又续杀黄妻曹氏、兄黄存、弟黄邺、黄揆、黄钦、黄秉、黄万通、黄思厚等人,并将黄巢全家人首级置于匣中,带领部卒于六月十七日投降时溥部将李惟政、田球。”
（三）“他杀说”的历代记述及依据
今据多数史书记载黄巢系被外甥林言杀害。主要有以下著述:《旧唐书·僖宗记》、《旧唐书·黄巢传》、《新唐书·时溥传》、《资治通鉴》、《北梦琐言》、《册府元龟》、《桂苑笔耕录》等。范文澜在其《中国通史简编》亦支持上说,范文持说如下:“黄巢带着一些家属逃入泰山,外甥林言杀黄巢、黄邺、黄揆及这些人的妻和子,取首级要到时溥处献功,路上遇唐兵。唐兵杀林言,取林言和黄巢等人的首级献给时溥。”
另方积六《黄巢义考》,邓广铭《试谈晚唐的农民起义》也承此说。而今考,据敦煌经卷显微照片《肃州报告黄巢战败等情况残卷》中“其草贼黄巢被尚让煞却,于西川进头”,认为黄巢被身为宰相的叛徒尚让所杀。
（四）黄巢结局最终可以认定的几点历史依据
1关于黄巢死亡之地
根据以上所举,可以基本认定黄巢最后兵败死于泰山狼虎谷,笔者曾依据以上资料对此多作考查考证,认为泰山狼虎谷即今泰安市下港镇橡树村周围的一片盆地,当地百姓自称“祥沟村”,此极有可能源自唐王朝统治者在剿灭黄巢所部后对该村的蔑称“降寇”之谐音。
今考在泰安境内下港乡东,有一“黄路湾”村,据考与黄巢来此有关。此村周围,遍布与黄巢义军有关之称谓的村落、山谷等。其中有:大堂沟、二王庵、大拉马峪、小拉马峪、搬倒井、大黄巢观、小黄巢观、黄金峪等,今泰安市下港镇八亩地村仍存巢时之“点将台”遗址。
据当地百姓讲,当年黄巢败退至此,人困马乏,人只好拉马而行。故村名为大、小拉马峪；而“搬倒井”村名系黄巢战败遁此,黄巢残部数千兵马为饮此井之水争相斗打,竟将井口搬倒,故名。“二王庵”村名因黄巢同胞兄弟8人,巢排行老二,因黄巢曾在此村住宿,故名。黄巢所部歇息之处的山沟,今称“大堂沟”,将黄巢制造盔甲之谷峪称“造甲峪”。而从“大黄巢观”和“小黄巢观”村名看,更是直指黄巢其名,后因黄巢兵败自杀,当地村民为纪念黄巢,为其塑像建庙,故后人称“观”。至今,周围村落耕地时,常发现各种兵器、箭头等。在祥沟村内,至今尚有“一步三眼井,黄巢落马处”的说法,今考祥沟村石河旁“三石孔”遗迹至今尚存。
祥沟村现分为东祥沟、西祥沟。西祥沟现村名为橡树村,但当地百姓仍习惯称之西祥沟,西祥沟又分为四个自然村。距西祥沟(橡树村)东一华里处,即东祥沟。东祥沟包括五个自然村,东祥沟系由西祥沟后来分离出来的村落,因此西祥沟,即橡树村即是最早的祥沟村。
“三眼井”位于东祥沟与西祥沟东北方向,距东祥沟东北十华里处,距东祥沟东北六华里处即今下港乡南泉石河嘴,“三眼井”实际上是一处泉眼,泉眼又分三处喷涌而出,南泉是泉水的所在地名,周围并无村落,距其最近处的村落是东祥沟。据考,黄巢当年很可能在“三眼井”处落马自杀或被杀,其部属很有可能被俘后被解往现今西祥沟杀害的。
西祥沟村内达百年树龄的橡子树有十几株,村落呈东西狭长形,村内住户较少,是一极不起眼的小村庄。村内老人称,西祥沟是老庄。
“狼虎谷”实际是一处盆地,周围方圆约十华里,盆地内散布着十几个村落。如从军事角度看,“狼虎谷”系一军事绝地,周围几乎全被山峪包围,由此可想见,当年黄巢如不被大批唐军追杀,除非万般无奈不得已是绝不会进入此地的。
2关于黄巢被害时间的认定
关于黄巢被害的时间，据《资治通鉴》、《桂苑笔耕录》中“贺杀黄巢表”均作中和四年六月十七日。今考“贺杀黄巢表”系崔志远代唐淮南节度使高骈起草给唐僖宗的表文,此文作于黄巢牺牲后不久,又源自时溥状报,此说当为可信。
3关于黄巢埋葬地
今泰安市下港乡黄巢观村东首有一大坟,周50余米,高逾10米,坟上荒草杂树丛生,当地百姓谓之“黄巢坟”。笔者稽查史档,关于此墓历代史书记述罕少。
今考民国十八年,《重修泰安县志》对此墓有如下记述:“按新五代史,巢为尚让所逼,死于狼虎谷,此去狼虎谷仅三里余,死葬于此,埋或然欤”。
三、山东境内的黄巢义军其他遗迹
泰安市
黄巢寨山位于泰山西南麓,泰安市郊区道郎乡西北与长清县万德镇交界处的黄巢寨山。
五莲县
(1)山东五莲县城许孟镇中疃村东九楼崖,传说为黄巢避难处。
(2)该村东,称训马沟,相传为黄巢训马处。
(3)村子东有一处拦羊顶子,相传黄巢在此养羊、供军队食用。系村东的一处丘陵地带。
长清县
长清县原存黄巢寺,有碑遗存。
肥城夹子山位于肥城市潮泉镇东北部,长清、肥城、泰安郊区交界处。东西走向,长6公里,宽3公里,面积约18平方公里,海拔600米,为肥城境内最高点。春秋战国时期,这里是齐鲁两国交界地,齐筑长城、鲁国石寨至今仍依稀可辨。
山顶有黄巢寨、路马岭、擂鼓台,山腰有将军墓。相传为唐末农民起义将领黄巢屯兵处。自然景观有刺槐林、蛤蟆石、梆子石、元宝峪、和尚石、搬倒神等。
夹子山气候湿润,林木繁茂,曲径通幽。山中栖息着上百种鸟类,生长着300多种天然中草药。灵芝、丹参、木瓜、板栗、核桃、山楂、山茶为主要特产。登上夹子山极顶,可观看到津浦铁路、灵岩古刹、岱岳雄姿、黄河玉带及肥城新姿等景色。
济南市历城区柳埠，这里系泰山支脉,地形复杂,山峦挺拔,易守难攻,黄巢本想在此稍事休整,无奈时溥所部一万名官兵穷追不舍,黄巢被迫进行最后一战。当年黄巢大战官兵的古战场在今柳埠窝铺以西的交战岭。交战岭位于岱北群山之中,巍峨挺拔,高出云间,诚在“绀宇凌宵”之气势。此处万丈深谷,分列两侧,山势险峻,气势雄伟,南有奇峰为障,北有两山相依,形成掎角之势,确是形胜之地。据当地百姓传，当年官兵追至此处,后为急于取胜,逐下令立即攻山。义兵居高临下,打退官兵数次攻击,最后黄巢趁官军疲惫,亲率义军下山反击,杀声震天,官兵狼狈而逃,死尸遍山,血流成河,从此山岭叫“交战岭”,官军遗尸抛在山西南的深沟里,现仍叫“死人沟”。位于柳埠镇东南九公里处有一村庄,原名“黄草峪”,因黄巢义军在此驻军,系义军夜宿该村铺草遍布全村得名,后人为了纪念他改称“黄巢村”。此外,还有“黄巢岭“,“黄巢洞”等历史遗迹。
黄巢起义距今已1000多年,每当暴雨冲刷,在这一带古战场尚能发现箭头、戈、剑等古兵器。省考古队曾数次前往考查与发掘,出土不少古文物。现今凭吊古战场,望着当年曾激烈战斗过的重重山峦,缅怀这位农民英雄悲壮的一生,莫不无限感慨!至今柳埠民间仍有传说黄巢义军曾在“大门牙庄”设立衙门,开公堂建设农民政权；在“车子峪”修造战车,加强部队作战能力；在“黄瓜峪”、“小蔡峪”种植蔬菜,发展生产,给养军需；在“裁缝峪”制作军服；还有黄巢扬鞭催马之地称“催马庄”,饮马处称为“渴马崖”，等等。
黄巢义军自柳埠突围,沿崎岖山道从泰山北麓向泰山东麓疾进,当抵达泰山狼虎谷时,又陷入官军时溥所部重兵埋伏之中,这位曾以气吞山河之势,攻陷长安,给唐王朝以致命打击的“冲天大将军”,再也无力冲出重围,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壮烈牺牲。
结语
唐末农民义军领袖黄巢兵败泰山狼虎谷并死于该地之说,现基本被史学界认定。笔者根据留存史料,对黄巢兵败泰山狼虎谷之说作了详查考证,并数次去该地考查采访,所获均支持史志刊载之此说。黄巢泰山狼虎谷遇难距今已1100百年有余,在书写本文考查考证的同时,我们仍然对黄巢怀有某种敬意之心,对其壮志未酬的结局也抱有某种遗憾的心理。为此考成此文,以纪念这位不屈的农民义军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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