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2500年前春秋时期的孙武,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军事家之一,有“兵圣”之称;其著作《孙子兵法》又称《孙子》或《吴孙子兵法》,是世界现存最古老的一部兵书,流传古今海内外,有“天下第一兵书”之誉;国内外、历史上对孙子其人的研究经久不衰,其书对于启迪思维和指导行为都有着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现实作用。
一、孙子之谜
关于《孙子兵法》的作者和成书年代等问题争论了千余年;围绕孙武、孙膑其人有无、其书真伪的争论,可为千古之谜,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司马迁在《孙子吴起列传》中把孙武的身世和著作篇数作了交代;但是,班固在《汉书·艺文志》著录了“《吴孙子兵法》八十二篇,图九卷”,不合于传世本十三篇的篇目。唐代杜牧臆断十三篇是曹操删削而成,此说对后世影响深远。宋代辨伪学派兴起,对孙子其人其事产生争议。种种猜疑也影响到海外的研究,各种说法,难以得释。其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一是《孙子兵法》的作者问题;二是孙武与孙膑,《孙子兵法》与《孙膑兵法》的关系问题;三是《孙子兵法》的篇卷数目问题。疑云纷纷,聚讼千年。自我国唐宋以来,关于孙子其人、其事、其书的争论一直不休,成为一个千古之谜,难以澄清。
二、震惊世界的世纪考古大发现
1972年4月,在中国考古史上有一次罕见的重大发现,同时也是中国历史学、古代军事学等研究的一大盛事,这就是山东临沂银雀山1号西汉墓发掘出土的一大批竹简。因为在这批竹简中,大部分是兵学著作,除现有传本的《孙子兵法》、《六韬》、《尉缭子》等重要先秦兵书外,久已亡佚的《孙膑兵法》也被发现,还有《墨子》等著作中的一些论文散篇,这些都是我国古代兵学的典型代表和极其珍贵的考古资料。如此多的古代军事文献集中出土,在中国历史上尚属首次,尤其是竹简本《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的出土,更是为《孙子兵法》研究开启了划时代的一页,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后来,专家们在研究中把这些出土的竹简兵书称之为“银雀山兵学”。
(一)考古发现与竹简书的出版过程
1972年4月,建筑工人在临沂古城东南的银雀山上施工时发现了西汉墓,临沂文物组的同志在清理1号墓时发现了竹简,山东省博物馆和临沂文物组的同志共同发掘清理了2号墓。竹简出土后全部运送北京,经国家文物局组织文物科学技术研究所、故宫博物院、北京大学等20多位专家学者进行整理,于1974年《文物》杂志第2期发表《山东临沂西汉墓发现〈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等竹简的简报》和一些专家的研究文章。文物出版社于1975年按原简影印出版线装本《银雀山汉墓竹简》书,附有摹本、释文、校注;1976年出版排印本;1985年竹简全部整理完毕后,编成《银雀山汉墓竹简》准备分三辑出版,第一辑有《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等;第二辑为《佚书丛残》,有论政、论兵文章50篇;另有阴阳、时令、占候、相狗、作酱等其他杂书;第三辑包括全部散碎竹简、木牍及2号墓出土的汉武帝《元光元年历谱》等。
根据已出版的《银雀山汉墓竹简(壹)》2可知,竹简共编7500余号,内容有:《孙子兵法》13篇和孙子佚文5篇,《孙膑兵法》16篇,《尉缭子》5篇,《晏子》16章,《六韬》14篇,《守法守令等十三篇》10篇。
(二)震惊世界的世纪考古大发现
银雀山汉墓竹简的出土揭示了当时兵学的发展状况,代表了中国古代兵学的最高成就,为研究领域提供了重要的新资料。继1974年《文物》2期上首发了简报后,《人民日报》等全国各大主流媒体对这一重大考古发现纷纷发表评说;国外媒体如日本《朝日新闻》、《每日新闻》等也纷纷发表报道。所以,在20世纪70年代被列为“新中国30年十大考古发现”之一;20世纪90年代被列为“新中国50年最有影响的考古成就”之一;21世纪初被评为“中国20世纪100项考古大发现”之一,成为轰动中国、震惊世界的世纪考古大发现。
三、银雀山汉简《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的出土揭开了千古之谜
银雀山汉墓竹简本《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的出土,为以上这些疑点昭示了答案,廓清了自唐宋以来笼罩在《孙子兵法》研究上的迷雾,使有关《孙子兵法》源流的一些重要争议得以解决。
(一)竹简本《孙子兵法》证实了史书记载的真实性
《孙子兵法》竹简计有233枚,分为上、下编两部分,上编与传世的《孙子兵法》13篇内容基本一致,残简共存2,700余字,包括12篇文字,惟《地形》简文难以断定,可见《孙子兵法》竹简13篇应是足本。下编有佚文5篇。《吴问》、《四变》、《黄帝伐赤帝》、《地形二》、《见吴王》。其中《吴问》一篇记述的是孙子与吴王的问答。《见吴王》则记述了孙子吴宫教战等传记材料,不但与《史记》、《吴越春秋》的记载相吻合,而且有些情节较《史记》更为详尽,可能就是《史记》所依据的古本史料。由此可见,《史记》关于孙子的记载是当时的流行之说。至少在当时人们并不怀疑孙子是春秋末吴国将领,也是《孙子兵法》一书的作者,银雀山汉墓出土《孙子兵法》竹简书证实了史书记载的真实性。
竹简于1972年出土后,经文物出版社整理出版。此后出版的孙子书均以传本为底本,并根据汉简本校改了其中错漏的文字。
(二)汉简出土破除了孙子、孙膑为一人之谬说
银雀山出土的第0233号竹简上书“吴王问孙子曰……”,第0108号竹简上书“齐威王问兵孙子曰……”,充分证明两个孙子一仕于吴,一仕于齐,当是《史记》所记载的孙武和孙膑。他们处于不同的时代,也各有兵法传世。有关孙武、孙膑为一人,《孙子兵法》即为《孙膑兵法》的谬说得以破除。
(三)汉简出土证明《孙子兵法》确系十三篇
汉简《见吴王》篇两次提到孙子书为“十三扁(篇)”。另外,在十三篇简文出土同时,还发现了一块记录有竹书篇题的木牍。尽管这块木牍已经破碎成六个小片,但从其行款及残存的内容来看,简本《孙子兵法》确为十三篇,且其篇名与传世本基本相同,只是在个别的篇名和篇次上与现本有些出入。也就是说,在汉代初年,《孙子兵法》十三篇已经是一部单独的完整的著作。至于《汉书·艺文志》之所以会著录“《吴孙子兵法》八十二篇”,可能是西汉末年刘向等人在整理过程中把与《孙子兵法》相关的材料及《黄帝伐赤帝》、《地刑(形)二》等孙子后学的解释发挥之作也收入其中,致使篇目大大扩充起来。曹操在为《孙子兵法》作注时明确指出,“孙子者,齐人也,名武,为吴王阖庐作《兵法》一十三篇”,可见当时的十三篇是定本。他之所以为《孙子兵法》作注是因为不满于一般注释之作的“未之深亮训说,况文烦富,行于世者失其旨要”(《孙子序》)。杜牧不解其意,误以为曹操删削八十二篇而成十三篇,以至于谬种流传。汉简出土证明《孙子兵法》确系十三篇,使谬种戛然而止。
(四)简本与传本之异同
简本《孙子兵法》与传本存在多处差异:第一,简本与传本篇题有差异;第二,著录的篇、卷数目多不相同;第三,简本与传本在文字上有多种差异:①假借字比较多,②有些字古来就相通,③文言虚字有增减,④古体字、异体字也有见,⑤也有避讳而造成的差异;第四,在文义上也多有不同之处;第五,简本的抄写年代当在秦王到汉文景时期,简本距离成书时代最近,是传世本最早最可靠的参校本。《孙子兵法》竹简的出土,拓宽了研究道路,无论是对历史还是在现实中都是十分有意义的。
(五)《孙膑兵法》与《孙子兵法》的比较研究
《孙膑兵法》在银雀山1号西汉墓失而复得,使这部珍贵的兵学佚书重现光华。从《孙子兵法》竹简到《孙膑兵法》的比较研究,反映出从春秋到战国时期军事思想和实践的变化:①先进兵器的广泛使用。②骑兵的使用兵种有变化。③战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阵法有了较大的发展。④战争规模大、持续的时间长,战争形式从野战发展到攻城战等。⑤从《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内容上不难看出孙膑对孙武军事思想的继承关系,以及军事思想与实践的进步。这一新的变化发展,揭示了春秋战国期间社会经济和军事思想发展的状况,并为研究孙子学派的形成创造了条件。
《孙膑兵法》的出土,对中国历史文化贡献重大,为研究中国军事史提供了新资料,在研究辨伪和古籍源流上具有重大意义,使聚讼千年的历史疑案大白于世。彻底否定了孙膑其人、其书不存在的错误说法,也使对《孙膑兵法》的研究得以展开。
三、影响重大,意义深远
银雀山汉简《孙子兵法》的出土,廓清了长期以来笼罩在《孙子兵法》上的重重迷雾,不但对于《孙子兵法》研究有良好的推动作用,而且有助于人们更好地认识和评价《孙子兵法》。因为无论是怀疑孙子其人,还是以孙膑为孙子,都是认为《孙子兵法》是一部伪书。这种观点虽然有《孙子兵法》中的若干内容带有战国特点的客观事实为佐证,也有宋以来辨伪学兴起等因素的影响。但是,说到底,还是导源于中国古代以儒家为正统的政治文化对于兵家“诈”、“利”思想的排斥。若非如此,举凡先秦诸子的著作大多经过后学的整理和发展,并非成于一人一时,为什么唯独对孙子怀疑有加呢?而一旦给《孙子兵法》贴上伪书的标签,其价值也就要大打折扣了。银雀山汉墓《孙子兵法》的出土对这样一种历史造成的偏向起到了反正的作用,有利于我们今天客观地认识和评价《孙子兵法》,进而更好地继承和发扬这份宝贵的军事文化遗产。
36年过去了,从考古发现到研究论述,再到不断开拓应用,银雀山兵学丰富的文化内涵和实用价值,早已穿越了时空,跨越了地缘,超越了军事研究领域,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实践体验,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银雀山竹简书《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的出土,在考古学、军事学、历史学等研究领域影响重大,意义深远,其重要的价值和贡献就在于它揭开了自唐宋以来争论千余年的孙武、孙膑其人有无,其书真伪的千古之谜,成为震惊世界的世纪考古大发现。
(作者为山东孙子研究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