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回顾与研究这段历史,对于维护世界和平、遏制战争,有着重要的历史启迪。尤其是这场灾难深重的战争,在中国长达14年,从局部抗战到全面抗战,中华民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代价,取得了自鸦片战争以来抵御列强、抗击外侮的第一次完全胜利。为什么一个“一衣带水”的岛国邻邦竟有如此之大的征服“欲望”?又为什么胜利的结局却出现在国弱民贫的一方?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本文仅就兵圣孙武之论,引之探究,以窥其深奥。
一、“利益线”的失道,是造成中日百年来战争的祸根,也成了套在日本军国主义脖子上的一条绞索
早在16世纪,统一日本的武将丰臣秀吉就曾有过“誓将唐之领土纳入我之版图”的叫嚣。时至明治维新,日本确立了军事立国,对内谋求“富国强兵”,对外则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以期实现“开拓万里波涛,布威于四方”的诏义。在这种战争“国策”的驱使下,日本制定了侵略朝鲜和中国的“大陆政策”,继之爆发了中日甲午战争。33年后这种“大陆政策”又演变成一幅“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的战争蓝图,把一个贫弱多难的中国推向了战争的最前端。在这里防护帝国的“利益线”,则成为日本军国主义堂而皇之的“宣战书”。
“利益线”,就是当时日本首相山县有朋表白的:“即同我主权线的安全紧密相关之邻近区域是也。”这个所谓的“邻近区域”,显然指的就是与日本相居为邻的朝鲜和中国。一个区区岛国把自己的发展空间锁定在大陆,并依此制定了“分五期征服中国与世界”的狂妄计划。在这些军阀赌棍的眼中,战争是日本获得一切生存资源、“开国进取”的唯一手段。孙子说:“合于利而动”。“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同时,他告诫人们:“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并指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很显然,日本扩张主义者用刺刀画出的“利益线”是与之相背驰的。
自日本明治年间开始,中日两国间的“战祸”一烧再烧,腐败的清政府用割地和白银“息战”,日本侵略者一次次尝到武力扩张的甜头。从1894年的“甲午战争”到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日本由军国主义演变为一个法西斯国家,也由此加剧了全面的侵华战争。法西斯的残暴,侵略者的屠刀,并没有使一个积贫积弱的民族屈服,相反它却唤起了一个泱泱大国的觉醒。这场战争,不仅给中国和东北亚的人民造成了难以弥合的战争创伤,而且也让已成为“经济大国”的日本,仍需要不断地反省这段历史。
那场战争并没有帮助日本侵略者建立起“大东亚共荣圈”,更没有使贫弱的中国成为“法西斯”征服世界的跳板。那么,人类究竟应以何种方式追逐自己的利益,维护其生存权益呢?当利益之争需要作出战与不战的抉择时,《孙子兵法》的许多理念,仍不失为运筹抉择的良策宝典。一则,“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这是孙武对待战争问题的一个重要理念,也可以看做是他倡导智慧双赢的经典。伐谋并不单纯是辨识敌人的计谋,置对手于死地;还有谋共生、求双赢的选择。从利益观的角度讲,“利”既是矛盾的焦点,又是矛盾的调解点,并非都要顾此失彼,更有“不战”的道理。凭“力”而争“利”,非善之善者也。利益的各方,完全可以凭智慧找到互利的平台,化干戈为玉帛。“不战而屈人之兵”绝非是一种理想的企及,更有着极其广阔的“伐谋”空间。二则,“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这是孙武权衡国家利害的三大准则,也反映了他对用战的慎重态度。利益是极具诱惑力和排他性的,但更有长远与现实之别、大利与小利之分,因此只有把握住这个是非准则,才有可能获取最大的利益。日本军国主义“利令智昏”,以战图利,到头来只能落得国败利失的下场。三则,“以迂为直,以患为利”。这是孙武化解矛盾、变害为利的一个重要理念,他告诫人们要辨迂直之理、多思利之害。利益的冲突,有时是回避不了的,但不是只有战才能解决问题。在孙武看来,军争是一把双刃剑,既有利更有危。因此在处理利益得失上,强权于对方,以征服为目的是不可取的。日本军国主义一味地诉诸武力,靠铁蹄定乾坤,无异于引火烧身、自掘坟墓。四则,“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是孙武大谋略理念的精髓,也是执掌战略主动权的关键。从史学的角度看,大凡侵略者都有狂妄之心理,对占领国不屑一顾,也就很难做到既知已又知彼。这种利益关系的错觉,必然导致其战略上的误判与战术上的失策。日本军国主义百年来对华战争,屡尝甜头,进而变本加厉。殊不知,等待它的却是陷其于灭顶之灾的民族解放的波涛与洪流。
防护帝国的“利益线”,使日本军国主义有了侵略他国的借口,同时也为自己挖掘了坟墓。这条用刺刀画出的“利益线”,并没有使日本法西斯建立起大陆上的“王道乐土”,而恰恰相反,被这把刺刀伤害了的中国和亚洲许多国家的人民,却把这条失去人类道义的“利益线”,变成了套在侵略者头上的绞索。
二、弱国打败强国的重要启迪
中华民族的抗日战争,历经6年的局部抗战和8年的全面抗战,实现了由战略防御、战略相持向战略反攻的转变,进而也书写了弱国打败强国,以弱胜强的辉煌篇章。
其一,修道而保国,高扬反侵略、反法西斯的正义旗帜。道为兵察之首,是为克敌之要。局部抗战的被动,是应该检讨的。然而举国抗战形势的改观,则是得益于1936年12月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以及第二次国共合作,抗日民主统一战线的形成。大敌当前,以民族大义为重,成为修道保国的最大政治,进而也凝聚起全民族抗战的巨大力量。团结抗敌、得道多助的政治优势,推动了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国际反法西斯战线的建立。两大战线的战略互动,不仅遏制了日军侵华的狂妄势头,而且有力地牵制了日军主力,迫使德、意、日三个主要法西斯国家结成军事同盟的计划一拖再拖,还打乱了日本“北进”和“南进”的计划,使日本逐渐丧失其战略优势,最后以绝对劣势而遭到失败。
其二,持久抗战,蓄战胜强敌之“势”。蓄势,是转换战争条件、改变力量对比的一个重要法则,“蓄势”是为了“造势”、“得势”。以战略的持久战对强敌的速决攻势,这是中国抗日战争的一大特色,也是中华文化以柔克刚、后发制人的传承再现。因弱而不敢战、不能战,只能助长强敌的嚣张。唯有反其道而行之,以持久对速决,以空间换时间,以我略制敌略。从清末就关注于中日之战的蒋百里先生,曾用一个“拖”字概括对日作战的战略。毛泽东用准确的预言,精辟地阐述了抗日持久战的三阶段。就连当局者的蒋介石也对外国人坦言:“由于中国的力量尚不足击退日本的进攻,我将尽量使之拖延”。“以待英美的参战,共同抵抗侵略者”。尽管所言者对抗战的方式是有区别的,但最终的结局证明:持久战的战略是成功的。
其三,奇正相辅,正面战场与敌后战场遥相呼应。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战略防御阶段的正面战场与战略相持阶段的敌后战场,使日本侵略者领教了两大战场交相呼应、游击战、正规战奇正交织的真正厉害。15个月的战略防御,淞沪、忻口、徐州、武汉,大会战连续搏杀,空前惨烈,迫使日军停止了战略进攻,其“速战速决”占领全中国的计划随之破产。进入战略相持阶段,敌后战场空前活跃,八路军主力挺进冀中、冀南和山东,新四军江南主力北上与八路军2纵共同开辟苏北,华北、华中两大战略区联成一起,在敌后形成了有利的战略布势。尤其是震惊中外的“百团大战”,战线长达数千里,持续3个多月,歼敌4万多人,瘫痪了敌主要交通线,减轻了正面战场的压力,极大地支援了正面战场。更值得一提的是,形式多样的游击战、运动战与村自为战、人自为战的地道战、地雷战,不仅能动地转换着战场的主动权,而且有效地改变了敌强我弱的战略态势。
其四,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开展人民战争。人民战争是中国人民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最为杰出的贡献。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其这场战争的伟大,也进一步印证了孙子所说的:“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的真理性。中国的抗日战争,从一定意义上讲,就是人民战争的胜利。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到处是“送儿、送郎上战场”的动人场面,到处是汹涌澎湃的抗日救亡浪潮,到处是奋勇杀敌的壮烈景象,到处是觉醒的呼喊,爱国主义成为中国人民举国抗战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