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军事变革的总体方略,需要大思维、大智慧,《孙子兵法》的智慧之光,对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具有深刻的启迪和借鉴意义。
一、孙武“先胜”思想是以综合实力为基础的大战略思想,在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中,必须以“先胜”思想为指导,加速以军队信息化建设为核心的国家战略能力建设
“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孙武主张在军事斗争中,必须先营造战胜敌人而不被敌人战胜的实力。孙武的“先胜”思想,强调的是发展军备,主张建立一支“霸王之兵”,要有“若决积水于千仞之谿”,“以镒称铢”的优势军事实力。具备这样的军事实力,用于防守,有“藏于九地之下”的安全感,用于进攻,有“动于九天之上”的优势,战则能全胜,不战能自保。从广义上讲,孙武的“先胜”思想,是以政治、经济、地理、军事、法律、科技等综合实力为基础的一种大战略思想,强调的是在战前就要加强国家战略能力建设。狭义上讲,即便是单纯营造“先为不可胜”军事实力,孙武的“先胜”思想,也是强调“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充分考虑本国国土大小、物产资源多少、人口数量众寡的一种军力与国力协调发展的谋求全面军事优势的大战略思想。其核心,就是“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在平时就要建立趋胜避败的强大实力,而不能在实力不具备的情况下“先战而后求胜”。
孙武的“先胜”大战略思想,透射出提高国家战略能力和军事实力的科学思想,蕴含着紧紧抓住战略机遇创造“先胜”实力的强烈意识,以及正确处理实力建设目标与国家能力矛盾关系的辩证思考。
借鉴孙武“先胜”思想,加速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必须在三个方面下工夫:
首先,必须以提高国家战略能力和我军打赢信息化战争的能力为着眼点,创造“先胜”之势。近几场高技术局部战争和信息化战争,出现了三个引人注目的新的特点:一是具有综合国力优势和绝对军事优势者,总是能够获得胜利;二是战争的进程越来越短,力量弱势者几乎没有在战争中逐渐转变敌我力量对比,从而获得反败为胜转机的可能;三是战争形态由机械化向信息化跃升,作战方式以信息作战手段为主,以信息作战理论为指导。因此,我军要想在信息化战争中获得胜利,必须提高我国的综合国力和维护国家安全与稳定的战略能力,加快以信息技术为核心和基础的经济建设,加速推进中国特色的军事变革,提高我军打赢信息化战争的军事实力,营造“先胜”的战略优势。
其次,必须紧紧抓住难得的战略机遇期,加快步伐实现军事能力的转型。抓住21世纪头20年或更长一段历史时期的重大战略机遇期,积极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是党的十六大应对人类社会技术形态和战争形态发生时代转型,以及世界新军事变革严峻挑战而提出的重要战略思想。在20世纪末,发达国家以信息化军事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的机械化、半机械化军事的新的军事技术优势已经形成了又一轮的“时代差”,而在21世纪初的头20年甚至更长的时期内,信息技术在军事领域里的广泛应用,将从根本上改变战争的面貌和军队建设的面貌。因此,21世纪初对于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机遇期和重要的转折点,中国特色军事变革的成败,关键在于把握住这一战略机遇期,在军队形态上实现由机械化军队向信息化军队转变,作战能力上由打赢机械化战争向打赢信息化战争跃升。紧紧抓住新军事变革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加速推进中国特色的军事变革,创造“先为不可胜”的国家战略能力和军事实力,乃是中国军队之幸事,中华民族之福祉。
再次,必须着眼打赢信息化战争的需要,立足国家综合国力的实力与潜力,高标准地稳步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进程。我国尚处于国家和军队机械化革命还没有完成,信息化革命又接踵而至的特殊历史时期,国家现代化建设和军队现代化建设都面临着完成机械化和信息化的“双重历史任务”,因而必须既要瞄准信息化军事形态的根本要求,加速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在本世纪中叶实现机械化,大力提升打赢信息化战争的能力,又要立足我国国情和军情,处理好需要与可能、目标和实力之间的关系,走自己的跨越式发展道路,合理确立各个发展阶段的具体目标,稳步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孙武提出:“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的观点,隐含着军事实力建设和军事斗争准备除了要确立具有“以镒称铢”的绝对优势的目标之外,还必须系统考虑国家综合实力量力而行的思想。
二、孙武“先胜”思想是以灵活运用谋略为核心的战略指导理论,在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中,必须以“先胜”思想为指导,加速以信息化战争理论与军事战略理论变革为核心的军事理论创新
孙武“先胜”思想,不但以实力为基础,也是以灵活运用谋略为核心和前提的。孙武认为要把“先胜”的实力和其他客观条件转化为胜利的事实,还必须加上以“伐谋”、“伐交”为核心的灵活的战略指导。
灵活运用谋略,通过正确的战略指导创造“先为不可胜”的胜势,孙武强调了三个层面:在大战略层面,“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因此,必须全面地考察战争问题,创造“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全胜”之势,“必以全争于天下”;在战略方针的制定和选择上,要在“知彼知己”的基础上,灵活地采取不同的战略,“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通过“伐谋”、“伐交”,通过“庙算”,使自己所用战略必须是“胜于易胜”,“胜已败者”,具有“战胜不戒”、“所措必胜”的把握;战争中的具体战略指导上,要相敌察机,五间俱起,灵活地运用战略战术,在战前战中谋形造势,始终把握战略主动权,“致人而不致于人”。孙武以“先胜”为着眼点,灵活运用谋略致胜的战略指导理论,是“以智驱力”的“治力之术”,揭示了战略对抗领域“力”与“智”两大基本因素的辩证关系。
我们的新军事变革,军事力量怎样发展,军事力量如何运用,都需要从战略上做好顶层设计。只有掌握先进的信息化战争理论、战略理论和高超的军事谋略这样的“治力之术”,才可能在新军事变革中步步抢占先机,在军事对抗中稳操胜券。信息化战争理论是对信息化战争形态的基本认识,是关于信息化战争的根源、动因、特征与本质的系统化、理性化的知识体系,因而对军事理论创新具有科学定位的作用。对信息化战争理论的探索要进行廓清与辨析,以确立军队建设的目标和发展途径,做到军事变革与国家整体建设的协调发展。
战略理论对军事变革的方向有引导作用。美国在军事战略理论上的创新,符合世界军事变革的发展方向,所以美国是世界军事变革的领头羊。军事战略理论又要指导军事力量如何运用。美国出台的“先发制人”军事战略,是与世界和平大势相悖的战略,即便是单纯为维护美国的全球利益服务,这一战略也同样缺乏指导美国对外用兵的合理成分。观乎美国军事战略理论的成败,创新我军的战略理论,一方面,我们要有宽广的世界眼光,善于借鉴外军先进的军事理论,从宏观上、整体上把握世界军事变革的方向,创新中国特色的变革理论,发挥好军事变革理论对加速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的先导作用。另一方面,又必须借鉴外军用兵得失,创新我军的用兵理论,指导我军的军事斗争准备和军事变革。但无论是创新变革理论还是用兵理论,继承孙武“先胜”思想中揭示的“治力之术”都是非常必要的,孙武智慧的启迪,是创新具有中国特色的军事理论,加速推进中国特色的军事变革的“智”的源泉。
三、孙武“先胜”思想是以科学的战略思维方式为前提的科学战略思维理论,在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中,必须以“先胜”思想为指导,努力构建适应军事变革需要的战略思维方式
孙武“先胜”思想蕴涵着科学的战略思维,主要体现在重系统、察反正、识常变等方面。
重系统。孙武首先强调“兵者,国之大事”。考察战争问题,必须在国家整体战略的大系统中研究,而不能孤立地就战争而研究战争,就军事而研究军事。要综合考察构成国家战略能力的各个方面的因素以及相关国家的因素,通过系统的考察,而做出“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的“慎战”决策。考察战争系统,揭示战争的规律,必须“经之以五,校之以计,而索其情”,通过系统研究敌我双方的“五事”(道、天、地、将、法),预知战争胜负的规律性。战略决策思维活动遵循的逻辑运行程序,孙武提出了“先知—先胜—全胜—战胜”这样一个具有系统观点的一般程序。要“战胜”,必须建立在有“全胜”的把握上,要“全胜”,又必须具有“先胜”的实力和态势,而“先胜”,又必须建立在“先知”的基础和前提上。战略思维活动不按照这样的逻辑运行程序展开,就不可能在战争中做出科学的预见、准备、部署、决策和指导。战略决策思维方法,孙武强调定量与定性方法相结合,系统地精确计算“度”、“量”、“数”、“称”、“胜”。孙武不愧是最早具有系统论思想的战略理论家之一,他的战略思维方式,是一种系统性战略思维方式。
察反正。在分析战略形势,判断事物性质,做出战略决策,选择战略行动方案和进行战略指导时,必须正反皆察,利害兼辨。一方面,孙武强调矛盾的辩证统一。十三篇中提出了诸如众寡、强弱、速久、虚实、奇正、攻守、治乱、勇怯、迂直、围阙等矛盾范畴,强调预知胜负,做出决策,要辩证考察矛盾双方,防止片面性,注重统一性。另一方面,孙武特别强调抓住矛盾的主要方面。认为,战略指导方面不仅要“杂于利害”,兼顾利、害两个方面,而且尤其要先知其“害”,“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同时,非常注重矛盾向对立面的转化,强调战略决策和指导中要善于利用物极必反的矛盾转化原理。例如孙武认为勇敢、廉洁、爱民等本是将领的优点,但如果过了度,就会变成缺点,可以为我所用,“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
识常变。战略指导中既要运用常法,也要运用变法,要“因敌变化”,不拘一格。孙武强调战略指导上不能拘泥于一般规律,要“战胜不复”、“应形于无穷”,因为“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必须“以正合,以奇胜”,而“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只有“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因此,孙武的创造性战略思维方式,注重由揭示战争的一般规律和指导规律,向灵活运用一般规律拓展。
加速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中创新和重构科学的军事战略思维方式,首先要借鉴孙武战略思维方式,形成科学的系统思维、辩证思维和创造性思维方式。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是一项全新的系统工程,要求战略思维主体必须能够从宏观、中观和微观上对军事变革进行顶层设计、具体规划,同时又要能够从宏观、中观和微观上进行指导,处理好军事变革大系统中各种系统、各种要素的矛盾关系。面向信息时代的中国特色军事变革所需要的军事战略思维方式,应具有信息时代所需要的信息化、网络化、开放性、多维性特征与功能。同时也应具备孙武战略思维方式中的系统性、辩证性和创造性特征和功能。其次是要借鉴孙武“先胜”思想中的信息思维观念。重视获取信息和对信息进行科学的思维加工,是孙武战略思维方式的主要特征之一。当代新军事变革的本质,是以微电子技术、信息技术和现代通信技术相结合的信息技术革命,战略思维方式的信息含量如何,处理信息的功能如何,成为衡量思维方式是否科学的重要尺度。推进中国特色军事变革,需要构建信息化的战略思维方式,树立信息思维观念。信息化战略思维方式必须在结构与功能上能够把人脑与“电脑”、人脑中的知识和“电脑”中的“信息库”有机结合,通过人—机信息交流、人机系统与环境系统的信息交流实现对信息的有效处理和利用,从而提高战略思维的效能与科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