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之法 贵在出奇——孙武的超常思维
刘国华

    传说古代有位画家以“深山藏古寺”命题作画,考核三位弟子。面对命题,第一个学生画的是高山流水,悬崖峭壁,其间有座寺院;第二个学生画的是峰峦起伏,古松怪石,伴有古寺之一角;然第三个学生却另辟蹊径,只画了数小节石阶和一条小溪,溪边有一个挑水的和尚。结果第三位学生以其独特和深刻的创作想象,打破常规,画寺而不露寺,反而使寺跃然纸上而获最佳。这种在艺术创作上运用的思考方法,表现在思维形式上,称为超常思维。
    超常思维,是一种打破思维定式,抛弃习惯性思维,超出和违反常规地进行思维的方式。所以,军事指挥员用兵打仗,施策定谋,也需要借助超常思维,善于出奇制胜。孙武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战争史上那些脍炙人口的著名战例,几乎都与战争决策者的超常思维有缘,与奇正相生有关。既有韩信背水列阵,打败赵军的千古绝唱;也有诸葛亮空城御敌,计退曹军的美妙传说;更有那些点缀在战争史上的数不清的中外名例。但是最为人们所熟悉、推崇的,当属刘伯承重叠设伏的范例。1937年10月26日,刘伯承指挥我八路军一部在山西平定县七亘村设伏,重创了经此向平定输送军需物资的日军一部。绝妙的是在一天之后,刘帅又命令部队在七亘村稍偏西的地方,对该敌第二次设伏,结果又伏击成功,毙敌百余人,缴获骡马数十匹。按说,兵法要求是“所用不复”,但刘帅巧妙地利用了的这种常规心理,反常用兵连伏连胜。对于此战,国民党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卫立煌敬佩不已,称赞七亘村“重叠的待伏”是奇迹,是一次大胆的巧妙用兵。
军事指挥员的超常思维,是相对于常规思维而言的。常规思维的诸多规律、原则等,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如果违背了这些规律和原则,社会就将处于紊乱状态。古往今来的战争活动为将帅建立的许多思维规则是宝贵的。这些在将帅的一般方法、习惯、经验、常识和理论知识下所形成的思考问题的特殊规则,是将帅实施正常指挥的基础。没有常规思维,军事决策就无科学可言,也无规律可循,就没有超常思维产生的土壤。所以,作为一个军事指挥员,必须首先熟谙各种古今战法,精当地把握常规思维的方法。
    然而,战争领域,毕竟是锻铸新产品的智力工厂,各种战术花样翻新,千奇百怪,仅仅依靠常规思维,一味地照常法行事,有时难免吃败仗。这是因为对付常规思维产生的常规战法,双方都是熟悉的,都有所准备和提防,既使按常规思维定下的决心取得了战斗的胜利,也往往是靠握有优势兵力和部队死打硬拼的结果。因而高明的军事家往往在通行的常规之外,审时度势,根据当时作战双方的情况,超脱常人所困囿的兵家之“忌”,推出超常规战法,超出对手的思维界面,产生出敌不意的效果,出奇制胜,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特别是在受困顿陷于危难之际,更能显出超常思维的功用。如当以常规思维,谋来划云,无妙着可弈,走进思维的死胡同时,若实施超常思维,进行丰富的联想、想象、新颖大胆地设想,从那些一般人认为“不可能”的时间、空间,寻觅“可能”的“裂缝”,常能发现“竹外一枝斜更好”,拿出令人羡叹的绝招来,使险情云开冰释,从而绝处逢生。
    现代战争已从常规战争转变为信息化战争,寓真于假,变假为真,掩敌耳目,遁形于无都集中在一个“变”字上。所以,善于出奇制胜的人,其战法的变化如天地运行那样变化无穷,像江河之流水永不竭尽。作战方式不过“奇”、“正”两种,可是“奇”、“正”的变化,却永远未可穷尽。
    人的心理都受一种择向性的影响,高明的指挥员往往利用人的心理上对“反常”现象的排斥性,使用种种迷惑手段,诱使对方按用兵的正常法则顺情推理,造成其分析判断错误,用超常思维推出新战法,出其不意地战胜对方。
    古人云,“兵者诡道,去留不定;见机而作,不得遵常”。这里的“不得遵常”,是说不泥常法。汉《淮南子》讲:“用兵之道……所用不复,故胜可百全。”这里把“不复”作为胜利的保证。拿破仑曾说过:一个将领固然应该遵照一般原则进行作战,但切不可放过奇袭制胜的机会。以上所述,是先师们经验的总结,反映了战争的规律。它告诉我们,常规战法不可忽视,但超常用兵则是指挥员出奇制胜的“仙杖”。看来超常思维是不容忽视的。
    超常思维能力的高低,是衡量指挥员指挥艺术的尺度。它不是随心所欲的胡思乱想,是指挥员深厚功力的体现。它除需要精通常规战法、战役战术原则外,还需要广博的知识、高度的智力等等。它不是缥缈的“彩云”,而是地面的“花朵”,需要大地的营养。三国时期诸葛亮神奇的反常规、非常规思维能力,是尽人皆知的。面对造箭的非难,一个“造”转“借”而了结;城头抚琴一曲,化险为夷。这均与他深厚的天文地理知识、智力等分不开。刘伯承重叠设伏成功,与他对古今战法的精透,对敌心理的准确把握相联。因此,企求只要超常规就能取胜的想法是幼稚的。
    知识给人的多半是常规思维,而智力则更多地帮助人超常思维,深刻的理解力和洞察力,是指挥员超常思维的基石。因此,要萌发别出心裁、出人意料的智谋,就必须具有超出一般人的见识,充分运用智力进行超常思维。
    要进行超常思维,就要不拘常法,以第一个破例者的身份去运用超常的战法,也就无先例可循,这就需要极大的胆量与魄力,这无论是指导现代作战还是和平时期建军,都是十分重要的。
    生死攸关的战场竞争,极大地增强了人的创新欲望,指挥员往往能够自觉地运用超常思维方式。然而,长期的和平时期,往往阻隔了指挥员的创新思路,多按原则、常规、常法训练,时间越长,蒙在超常思维上的尘埃越厚。因而拂去尘埃,运用超常思维,加强谋略训练,提高智力水平,是和平时期提高指挥艺术的重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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